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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列传·桓谭冯衍列传下

  马衍 子豹
  建武末年,冯衍上疏自诉说:臣思高祖的雄才大略及陈平的智谋,如果听取毁谤,则陈平就会被疏远,听取赞誉,陈平就为高祖所亲近。以文帝之英明和魏尚之忠诚,绳之以法就成了罪犯,施之以德则成为功臣。

  建武末,上疏自陈曰:
  到了晚世,董仲舒讲求道德,被公孙弘嫉妒;李广奋节以抗匈奴,却被卫青排斥,这都是忠臣时常为之痛哭流涕的悲剧哩。我冯衍自思不过是微贱之臣,上面没有魏无知的推荐,下面没有冯唐的劝说,缺乏董仲舒的才学,又没有李广的声势,而想免于谗口,逃过怨嫌,难道不困难吗!臣冯衍的先祖冯参,因忠贞不屈,竟酿成私门之祸。而臣冯衍又逢扰攘之时,值兵革之际,不敢苟求时会之利,侍君没有倾邪之私谋,将帅没有虏掠之心计。

  臣伏念高祖之略而陈平之谋,毁之则疏,誉之则亲。以文帝以明而魏尚之忠,绳之以法则为罪,施之以德则为功。逮至晚世,董仲舒言道德,见妒于公孙弘,李广奋节于匈奴,见排于卫青,此忠臣之常所为流涕也。臣衍自惟微贱之臣,上无无知之荐,下无冯唐之说,乏董生之才,寡李广之势,而欲免谗口,济怨嫌,岂不难哉!臣衍之先祖,以忠贞之故,成私门之祸。而臣衍复遭扰攘之时,值兵革之际,不敢回行求时之利,事君无倾邪之谋,将帅无虏掠之心。卫尉阴兴,敬慎周密,内自修敕,外远嫌疑,故敢与交通。兴知臣之贫,数欲本业之。臣自惟无三益之才,不敢处三损之地,固让而不受之,昔在更始,太原执货财之柄,居苍卒之间,据位食禄二十余年,而财产岁狭,居处日贫,家无布帛之积,出无舆马之饰。于今遭清明之时,饬躬力行之秋,而怨仇丛兴,讥议横世。盖富贵易为善,贫贱难为工也。疏远垅亩之臣,无望高阙之下,惶恐自陈,以救罪尤。
  卫尉阴兴,敬慎周密,对内能自加修养整饬,对外能远避嫌疑,所以我才敢与他交往。阴兴知道我贫苦,几次想遗财为我立基本生业。臣自思自己无“益者三友”之才,不敢处于“损者三友”之地,坚决辞而不受。以前在更始时期,屯兵太原执有货财的权柄,居仓卒之间,据位食禄二十余年,而财产一年比一年减少,日子一天比一天贫困,家中无布帛之积蓄,出门无舆马之装饰。现在遇到清明的时期,整饬自身力行善道之秋,而怨仇丛兴,讥议横流人世。真是富贵容易为善,贫贱难以为工啊。

  书奏,犹以前过不用。
  疏远垅亩之臣,无望奉职阙庭之下,只是惶恐自陈,以求解救我的罪过。书奏上后,还是因以前的过失而不使用。冯衍不得志,退而作赋,又自评论说:冯子以为人的德行,既不像玉貌碌碌,也不像石形落落。风云兴起,一龙一蛇,与道一起翱翔,与时共相变化,岂能拘守一种法度呢?用之则流行,舍之则隐避,进退无主,屈申无常。所以说“:法度是非,都随时俗,物所趋则法度随之,物所舍则法度违之。”经常追求道德之实,而不追求当世之名,摆脱微小的礼节,放荡纵逸人间的事情。修身走正道,安闲纵情快意。曾经喜好卓异的策略,而时代却不能用谋略,喟然长叹,自己哀其不遇。长期栖迟于小官,不能展其怀抱。抑制心情屈己下人,意气凄凉情绪悲痛。那高官厚禄之家,是不求鸡豚小利的;积聚之臣,是不操商贾之利的。何况是在位食禄二十多年,而财产越来越少,生活越来越贫困。这是君子在位,行其道哩。谋划时务的不能兴盛其德,为己身求利的不能成就其功。去而归家,又游荡寄居于州郡,一身更依赖于职事,家庭更加穷困,于是遭逢饥寒的灾难,有长子罹丧之祸。先将军冯奉世葬在渭陵,哀帝驾崩后,被划入哀帝义陵茔中。于是以新丰之东,鸿门之上,寿安之中,地势高而宽敞,四面相通广大,南望郦山,北属泾渭,东瞰河华,龙门之南,三晋之路,西顾酆高阝,周秦时期的土山,宫庭庙宇的废墟,视野广阔,可看见旧都,于是定为墓地。退下来幽居。

  衍不得志,退而作贼,又自论曰:
  忠臣们经过故墟时要..欷哀叹,孝子进入旧室就悲伤叹息。每念祖宗,树立盛德于前,垂大功业于后世,遭时局之祸,坟墓芜秽,春秋祭祀,父南子北排列紊乱。年老岁暮,哀悼功业不成,将向西面肥沃富饶的田野放牧,繁殖生产,修理孝道,经营宗庙,广开祭祀。然后关门讲习道德,观览孔子老子的言论,也许可以享受赤松子和王子乔的洪福。登上陇阪,登上高冈,游精宇宙,极目天地之外。细看九州山川之体势,追溯上古得失之风气,悯道之陵迟,伤德之分崩离析。大凡看到其终必须考察其原始,所以存其人而咏其道。界正九州之野,往来五岳之山,隐隐约约有超越云霄的意境。于是作赋以自厉,命其篇曰《显志》,显志,就是说光明风化之情,昭彰玄妙之思哩。显宗即位,又有许多人说冯衍文过其实,于是废于家中。冯衍娶北地任氏女为妻,强悍妒忌,不准冯衍养小老婆,儿女常汲水舂米操持家务,老了竟将其驱逐,于是坎坷穷困于一时。然而心有大志,不忧愁于贫贱。在家曾慷慨叹道:“冯衍从小经明贤教导,经历过显要位置,掌过印绶,高举符节奉使,不求苟得,常有飞越云霄的志向。三公的显贵,千金的巨富,不合于我的志愿,我是不屑于获得的。贫而不衰,贱而不恨,年龄虽已衰弱委顿,也要还保持着名贤的作风。

  冯子以为夫人之德,不碌碌如玉,落落如石。风兴云蒸,一龙一蛇,与道翱翔,与时变化,夫岂守一节哉?用之则行,舍之则臧,进退无主,屈申无常。故曰:“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与物趣舍。”常务道德之实,而不求当世之名,阔略杪小之礼,荡佚人间之事。正身直行,恬然肆志。顾尝好俶傥之策,时莫能听用其谋,喟然长叹,自伤不遭。久栖迟于小官,不得舒其所怀。抑心折节,意凄情悲。夫伐冰之家,不利鸡豚之息;委积之臣,不操市井之利。况历位食禄二十余年,而财产益狭,居处益贫。惟夫君子之仕,行其道也。虑时务者不能兴其德,为身求者不能成其功,去而归家,复羁旅于州郡,身愈据职,家弥穷困,卒离饥寒之灾,有丧元子之祸。
  修养道德于临死之前,以完成自己的身名,为后世所效法。”家居贫困年老,在家去世。所著《赋》、《诔》、《铭》、《说》、《问交》、《德诰》、《慎情》、《书记说》、《自序》、《官录说》、《策》五十篇,肃宗很重视这些文章。子冯豹。

  先将军葬渭陵,哀帝之崩也,营之以为园。于是以新丰之东,鸿门之上,寿安之中,地势高敞,四通广大,南望郦山,北属泾渭,东瞰河华,龙门之阳,三晋之路,西顾DB BAB225,周秦之丘,客观之墟,通视千里,览见旧都, 遂定茔焉。退而幽居。盖忠臣过故墟而歔欷,孝子入旧室而哀叹。每念祖考,著盛德于前,垂鸿烈于后,遭时之祸,坟墓芜秽,春秋蒸尝,昭穆无列,年衰岁暮,悼无成功,将西田牧肥饶之野,殖生产,修孝道,营宗庙,广祭祀。然后阖门讲习道德,观览乎孔老之论,庶几乎松、乔之福,上陇阪,陟高冈,游精宇宙,流目八纮。历观九州山川之体,追览上古得失之风,愍道陵迟,伤德分崩。夫睹其终必原其始,故存其人而咏其道。疆理九野,经营五山,眇然有思陵云之意。乃作赋自厉,命其篇曰《显志》。显志者,言光明风化之情,昭章玄妙之思也。其辞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