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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鉴赏

艺术特色

《镜花缘》继承了《山海经》中的《海外西经》、《大荒西经》的一些材料,经过作者的再创造,凭借他丰富的想象、幽默的笔调,运用夸张、隐喻、反衬等手法,创造出了结构独特、思想新颖的长篇小说。书中写了君子国、女儿国、无肠国、犬封国、聂耳国、玄股国等等这些国家,或是以人们形体的奇异,或是以人们生活方式的奇异,或是以人们特有的才学技能,或是以地方风土的特点,或是以地方特有的古迹文物,从各方面表现出作者极力扩张古人的幻想,,要向中国之外发现不同的国家和不同的人们的愿望。在《镜花缘》文本的表层展示的是虚幻浪漫静谧的万般世相,而其深处却一度奔突、冲撞着由生命的热爱、执着与死亡的敬畏、疑惑的巨大张力支撑起的深沉悲痛的宇宙意识,这种对人类生存根本性问题的追问才是小说具有魅力的部分。

通过对于《镜花缘》中几十个国家的叙述,包括了正面的议论和侧面的讽刺,不难看出,它所主张的和反对的,主要有这样一些:第一,它主张男女平等。它要求女子也应自幼读书,和男子同样参加考试。它反对男子对女子的压迫,尤其是对于缠足、穿耳这些摧残人类肢体的行为,表示愤怒的抗议。胡适称颂说:这种制度便是李汝珍对于妇女问题的总解决。

《镜花缘》第十一、十二回中君子国的一大段,这些段落中提出了十二个社会问题。其中第十条妇女缠足和十一条用算命为合婚:

吾闻尊处向有妇女缠足之说。始缠之时,其女百般痛苦,抚足哀号,甚至皮腐肉败,鲜血淋漓。当此之际,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种种疾病,由此而生。小子以为此女或有不肖,其母不忍置之于死,故以此法治之。谁知系为美观而设!若不如此,即为不美!试问鼻大者削之使小,额高者削之使平,人必谓为残废之人。何以两足残缺,步履艰难,却又为美,即如西子、王嫱皆绝世佳人,彼时又何尝将其两足削去一半?况细推其由,与造淫具何异?此圣人之所必诛,,贤者之所不取。

书中的女儿国,想象有那么一个以女性为中心的社会,男子反穿衣裙,作为妇人,以治内事;女子反穿靴帽,作为男人,以治外事。不论是处理政治事务以及从事生产劳动,女子的智慧才能都无异于男子。并且用易地而处的方法来对照,说明作者所生活的当时中国社会上男尊女卑的许多制度的不合理。

作者又刻画了许多才女,集中写知识女性的才艺生活,虽然书中有关才艺的描写固然有过多过滥之嫌,但细心分辨,完全可以看出其结合人物的塑造,于经史子集、医卜星算、琴棋书画等等古典才艺的描述,既秩序井然,又倏然变化,大体可视为作品的有机成分。

第二,它反对某一些迷信制度,类如因为选择风水而置父母之柩多年不能入土,将子女送入空门,让三姑六婆出入家宅,以及风鉴卜筮,讲属相,算命合婚等等。

第三,对文化方面,它反对八股文,瞧不起科举中人,同情终身潦倒的秀才。它主张人人要读书明理,博古通今。它希望有或以通经,或以明史,或以词赋,或以诗文,或以策论,或以书启,或以乐律,或以音韵,或以刑法,或以历算,或以书画,或以医卜这样的分科考试。作者以君子国来表现他的社会理想。君子国是个好让不争的礼乐之邦。城门上写着惟善为宝四个大字。国主向有严谕,臣民如将珠宝进献,除将本物烧毁,并问典刑。这里的人民互谦互让。

小说以此来否定专横跋扈、贪赃枉法的封建官场和尔虞我诈、苞苴盛行的现实社会,并且以辛辣而幽默的文笔,嘲讽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冒牌儒生。在白民国装腔作势的学究先生,居然将《孟子》上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读作切吾切,以反人之切。这样的不学无术之辈,又是视一钱如命,尽想占便宜的唯利是图者流。淑士国到处竖着贤良方正德行耆儒聪明正直等金匾,各色人等的衣着都是儒巾素服。他们举止斯文,满口之乎者也,然而却斤斤计较,,十分吝啬,酒足饭饱后连吃剩下的几个盐豆都揣到怀里,即使一根用过的秃牙杖也要放到袖子里。作品以内外对照的手法揭露这些假斯文的酸腐气,淋漓尽致地讽刺了儒林的丑态。

第四,对生活方面,它主张朴素节约,反对铺张。反对日常饮食考究,弄得好吃懒做。反对盛宴待客。反对子女初生时的三朝、满月、百日、周岁的张筵设戏。反对嫁娶、葬殡、饮食、衣服,以及居家用度的失之过侈。

第五,对社会风气方面,它要求真诚,反对假道学、伪君子。它赞美好让不争,谦恭有礼,遇善争先。它反对嫌贫爱富。它主张与人为善,允许人改过自新。它反对争讼。它要求把生死看得透彻,把名利心看淡。它极力嘲笑那些明明晓得腹中一无所有,他偏装作充足样子的没有学识的人。

第六,它反对过分严重的剥削行为,例如无肠国的富户那样把在腹中通过的食物,好好收存,以备仆婢下顿之用,而且还舍不得让仆婢尽量饱餐,要他们三次四次地吃而再吃。

总之,李汝珍理想中的社会,并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镜花水月,结合一百年来的中国现实来看,有的理想已完全成为现实,有的理想在一定程度为现实,有的再经过一定岁月可能成为现实。应该承认,凡属李汝珍的理想,都具有不同程度的进步性,是针对丑提出的真善美的构想,是引导人们除旧布新的火炬,是激发人们奋进奋剂。

艺术特色

《镜花缘》小说主要运用了夸张、对比等几种写作手法。

夸张手法:在大部分讽刺性作品中,夸张——这种讽刺手法被大多数作家所钟爱,李汝珍在表现特定的讽刺内容时,也使用了这种手法。他将某种需要表现的性格或现象有意放大,让作品中喜剧人物主观上的假定逻辑与现实生活中的正常逻辑相错位,从而产生与众不同的效果,深化作者想要表达的讽刺性内容。在《镜花缘》这部作品中,夸张手法就运用得恰到好处。

书中第十四回,唐敖一行人来到了无肠国,多九公向唐、林二人介绍了此国国人的特色。此处之人吃下物去,腹中并不停留,一面吃了,随即一直通过,而那些想发财的人家因所吃之物,到了腹中随即通过,名虽是粪,但入腹内并不停留,尚未腐臭,所以仍将此粪好好收存,以备仆婢下顿之用。然而就是这样,那些想发财的人家仍嫌不够,不但不让仆婢吃饱,而且三次、四次之粪,还令吃而再吃,必至闹到出而哇之,饭粪莫辩,这才另起炉灶。如此夸张的描写让读者在捧腹发笑的同时,,更看到了那些为富不仁、刻薄成性的富人们的丑恶嘴脸。他们为了一己之利,不顾下人们的死活,这不仅仅是作者的有意夸张,更是现实世界的真实写照。

漫画手法:《镜花缘》这部作品描绘了奇幻的世界,带有很强烈的浪漫主义色彩。然而作者对书中海外异国的人情物态的描写并非随心所欲的胡乱勾描,而是根据其所要表达的寓意,运用漫画的手法细致勾勒。众所周知,漫画在讽刺一些人或事时,所产生的效果往往比用语言直接叙述强得多,李汝珍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把白描的手法再略作夸张,变形,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国家的主要特征,让人感到滑稽可笑并能悟出此中真义。

对比手法:李汝珍通过运用对比手法对科举制度予以了讽刺,通过不同人物的对比和同一人物的前后对比,揭露封建科举制度对人们精神上的毒害,在对比中进一步讽刺那些装腔作势、胸无点墨的冒牌文人,暴露其丑陋的内心精神世界。

文学批判

李汝珍虽然是一个进步的思想家、文学家,但仍未能彻底摆脱旧意识的羁绊。或因时代的局限,或因保留陈腐的封建意识,李汝珍的国仍存在一定落后思想,他在提出主张和批评时,就有许多拘迂而不彻底的地方,甚至有企图用复古来代替改革的地方。

首先,作者思想传统,他认为:下民是没有知识的,对于一切不良的风气,是不负多大责任的;读书人——尤其是读书人中间的君子,却应该带头矫正那些不良的风气。因而,书中所反映的一些现象,大部都是当时中层以上社会中的现象。尤其是在海内外国家的描述中,无一处否定君主制讨武战争中反映了维护唐王朝的正统观念。在叙述武后恩旨中宣传妇女节观念;在写到黑齿国街头行人时,男女分行在左右,体现男女有别思在写到百名才女时,没一人是具有爱情欲求的人,,其中凡是结婚的都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无一人是自由恋爱成亲的;李汝珍把自由恋爱看成间濮上的罪恶行为。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传布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歧视妇女的错误思想,在描述靖人国的两种人时,一种是诡诈异常的小人,一种是吐丝缠死男娇滴滴妇人。

其次,作者在某种程度上宣扬迷信。在他批评殡葬讲求风水迷信行为过后,又通过才女之口大传六壬神课。他批判屠杀耕牛时,虽不乏正确观点,但也有迷信的因果思想。特别是他在描绘一个美好的理想国的同时,又让主人公唐敖厌弃现实、走向逃世隐遁之路,反映他入世和避世的矛盾心理。

最后,书中为了表现众才女多才多艺,让才女们一个接一个讲经书,谈历史,论音韵,说文艺。这些知识学问在小说中泛滥成灾,就成为最大弊端。《红楼梦》也有谈诗论画,说乐理讲脉象,乃至药方等描写,但给读者的感觉和 《镜花缘》大不相同。《镜花缘》中这些知识学问,不但不能解人睡魔,令人喷饭,反而使人感到作者借人物之口,卖弄知识学问,刺刺不休,枯燥无味,令人不能卒读,昏昏欲睡。而且这些知识学问只能说明某一才女的知识专长,,和反映这一才女对社会矛盾的看法,与人物个性特征毫无关系。这些知识学问覆盖在人物情节之上,淹没了小说的特征,形成贩卖各种知识学问的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