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书过程
《论语》是孔门弟子集体智慧的结晶。早在春秋后期孔子设坛讲学时期,《论语》主体内容就已初始创成;孔子去世以后,他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代代传授他的言论,并逐渐将这些口头记诵的语录言行记录下来,因此称为论;《论语》主要记载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因此称为语。清朝赵翼解释说:语者,圣人之语言,论者,诸儒之讨论也。其实,论又有纂的意思,所谓《论语》,,是指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记载下来编纂成书。其编纂者主要是仲弓、子游、子夏、子贡,他们忧虑师道失传,首先商量起草以纪念老师。然后和少数留在鲁国的弟子及再传弟子完成。
清代学者崔述注意到今本《论语》前后十篇在文体和称谓上存在差异,前十篇记孔子答定公、哀公之问,皆变文称孔子对曰,以表示尊君。答大夫之问则称子曰,表示有别于君,以辨上下而定民志。而后十篇中的《先进》《颜渊》等篇,答大夫之问也皆作孔子对曰,故怀疑前十篇皆有子、曾子门人所记,去圣未远,礼制方明;后十篇则后人所续记,其时卿位益尊,卿权益重,盖有习于当世所称而未尝详考其体例者,故不能无异同也。,又如,前十篇中孔子一般称子不称孔子,门人问学也不作问于孔子。而后十篇中的《季氏》《微子》多称孔子,《阳货》篇子张问仁,《尧曰》篇子张问政,皆称问于孔子,与《论语》其他篇不同,其非孔氏遗书明甚,盖皆后人采之他书者。受崔述的影响,以后学者继续从《论语》前后十篇用语、称谓的差异对其成书作出判断,有学者甚至认为《论语》最初只有单独的篇,其编定成书,,要在汉代以后。
唐代陆德明《经典释文》转引郑玄注云:《论语》仲弓、子游、子夏等撰。这一说法在郭店简中得到旁证。郭店一号墓不晚于公元前300年。郭店简《语丛·三》简引述《论语》,更确证该书之早。《语丛·一》引用子思子《坊记》内容,而《坊记》还引用过《论语》的内容。《语丛》摘录《坊记》,证明《坊记》早于战国中期之末,而《坊记》又引述《论语》,,看来《论语》为孔子门人仲弓、子夏等撰定之说还是可信的。孔子弟子中,有子代孔子,以所事孔子事之,称子并不奇怪,子指老师,对儒家学子除了师承之外亦有掌门人之意。除了孔子,有子、曾子、冉子、闵子亦称子,冉子、闵子早逝,故师承的儒家掌门,只能是曾参,故代有子者只剩曾子有可能。颜回,虽然被尊奉,但由于早死,没来得及收徒,不是弟子记载,故不称子,可能是家人所记。原宪、漆雕开,虽然收徒,世称子思子、,漆雕子,但《论语》所记,亦不是弟子记载,故亦不称子,多半是师兄弟偶而提及。
《论语》既是语录体又是若干断片的篇章集合体。这些篇章的排列不一定有什么道理;就是前后两章间,也不一定有什么关联。而且这些断片的篇章绝不是一个人的手笔。《论语》一书,篇幅不多,却出现了不少次的重复的章节。其中有字句完全相同的,如巧言令色鲜矣仁一章,先见于《学而篇第一》,又重出于《阳货篇第十七》;博学于文一章,先见于《雍也篇第六》,又重出于《颜渊篇第十二》。,又有基本上是重复只是详略不同的,如君子不重章,《学而篇第一》多出十一字,《子罕篇第九》只载主忠信以下的十四个字;父在观其志章,《学而篇第一》多出十字,《里仁篇第四》只载三年以下的十二字。还有一个意思,却有各种记载的,如《里仁篇第四》说:不患莫己知,求可为也。《宪问篇第十四》又说: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卫灵公篇第十五》又说: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如果加上《学而篇第一》的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便是重复四次。这种现象只能作一个合理的推论:孔子的言论,当时弟子各有记载,后来才汇集成书。
《论语》的作者中当然有孔子的学生。《论语》的篇章不但出自孔子不同学生之手,而且还出自他不同的再传弟子之手。这里面不少是曾参的学生的记载。如《泰伯篇第八》第一章: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又如《子张篇第十九》: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子张曰:‘子夏云何?'对曰:‘子夏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子张曰:‘异乎吾所闻: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欤,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欤,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这一段又像子张或者子夏的学生的记载。又如《先进篇第十一》的第五章和第十三章: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孔子称学生从来直呼其名,独独这里对闵损称字。有人说,这是孔子述时人之言,崔述在《论语余说》中对这一解释加以驳斥。,这一章可能就是闵损的学生所追记的,因而有这一不经意的失实。至于《闵子侍侧》一章,不但闵子骞称子,而且列在子路、冉有、子贡三人之前,都是难以理解的,以年龄而论,子路最长;以仕宦而论,闵子更赶不上这三人。他凭什么能在这一段记载上居于首位而且得着子的尊称呢?合理的推论是,这也是闵子骞的学生把平日闻于老师之言追记下来而成的。
《论语》一书有孔子弟子的笔墨,也有孔子再传弟子的笔墨,其著作年代有先有后。崔述《洙泗信录》断定《论语》的少数篇章的驳杂。从词义的运用上可反映出《论语》的著笔先后间相距或者不止于三、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