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卷三十二
李进卿(子延渥) 杨美 何继筠(子承矩) 李汉超(子守恩) 郭进(牛思进附) 李谦溥(子允正) 姚内斌 董遵诲 贺惟忠 马仁瑀
李汉超,云州云中人,他起初跟随邺州帅守范延光,不为范所了解。他又跟随郓州帅高行周,亦不被亲近信用。恰逢周世宗镇守澶渊,李汉超于是归顺世宗。周世宗即皇帝位,补选李汉超为殿前指挥使,三次迁升为殿前都虞候。
李进卿,并州晋阳人。少以骁勇隶护圣军。晋天福中,杜重威帅师败安重荣于宗城,进卿力战有功,擢为兴顺军校。周祖开国,命领所部兵戍灵寿,久之,迁龙捷指挥使。显德初,从世宗战高平,改铁骑指挥使,历散员左射都校,改铁骑及内殿直都虞候。
宋朝初年,李汉超改任散指挥都指挥使,掌领绵州刺史,累升至控鹤左厢都校,掌领恩州团练使。他随宋太祖平定李重进,不久升迁为齐州防御使兼关南兵马都监。李汉超在关南时,有人告他强娶民女为妾和借钱不还,太祖召见上告之人问:“你女儿可嫁什么人?”答曰:“农民家。”太祖又问:“李汉超没到关南时,契丹怎么样?”回答说:“我们每年都苦于契丹的侵暴。”太祖又问“:你们现在又怎么样呢?”回答说“:没有契丹的侵害了。”宋太祖说:“李汉超,是我的重要大臣,你女儿做他的妾不强于当农妇吗?若使汉超不守关南,还能担保是你家所有吗?”太祖责备上告之人后让他走了。太祖又派密使告诉汉超说“:立即归还民女和所借的钱,我暂且赦免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钱不够用,为何不把这情况告诉我呢?”李汉超感动得流下了泪,发誓以死相报宋太祖。他在郡十七年,政治稳定断案合理,官吏百姓都喜爱他,到朝廷请求为李汉超立碑颂德。宋太祖召率更令徐铉撰写碑文赐之。
宋初,领贵州刺史,三迁铁骑左厢都指挥使,领乾州团练使。乾德初,迁控鹤左厢都指挥使,改汉州团练使。二年,转虎捷左厢都指挥使,领澄州团练使。是岁冬,伐蜀,以进卿为归州路行营步军都指挥使,拔巫山砦,下夔、万二州。蜀平,录功拜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领保顺军节度。开宝二年,太祖亲征河东,留进卿为在京都巡检,颍州刺史常晖、淄州刺史韩光愿分为河南、北巡检。及还,改亲军马军都虞候。六年,迁步军都指挥使,领静江军节度,卒,年五十九,赠侍中。子延渥、延信。延信至内殿崇班。
霸州监军马仁王禹曾像待兄长一样对待汉超,马仁王禹常任己放肆,擅自派部下士兵进入辽境,剽劫掠夺人口、羊马,由于这样李、马二将关系恶化。宋太祖担心发生事变,派宦官赐给汉超、仁王禹金帛,令他们和解。太平兴国初,李汉超升任应州观察使,判齐州,仍任关南巡检。太平兴国二年(977)八月,去世于屯所。宋太宗甚是悼念痛惜,赠他为太尉、忠武军节度,派宦官护葬。李汉超善抚士卒,与士卒同甘共苦,他死的那天,军中士卒都流泪。他的儿子李守恩。
延渥以荫补供奉官,寻为阁门祗候,三迁至西京左藏库使。咸平初,历知平戎、宁边、顺安军、保州、威虏军钤辖,又知冀州。六年,徙瀛州。
郭进,深州博野人。少时贫贱,为钜鹿富豪家的雇工。他身强体壮,倜傥任气,结交豪杰侠士,嗜好酒和赌博游戏。他所在的富家少年认为他是祸患,想谋划杀他。妇女竺氏暗中知道了该谋,把这事告诉了郭进,郭进于是逃到晋阳投依后汉高祖刘知远。后汉高祖认为他身体强壮,把他留在身边。后晋开运末年(947),契丹兵骚扰边境。后汉刘知远在太原建号称帝。契丹主死在行军路上,刘知远将要进入汴京,郭进请用奇兵从小路首先趋向氵名州,因而平定了河北诸郡。他累迁任乾、坊二州刺史。后汉少帝刘承..即位,郭进改任磁州刺史。
景德初,契丹大举扰边,经胡卢河,逾关南,十月,抵城下。昼夜鼓噪,四面夹攻。旬日,其势益张,唯击鼓伐木之声相闻,驱奚人负板秉烛乘墉而上。延渥率州兵强壮,又集巡检史普所部乘城,发礧石巨木击之,皆累累而坠,杀伤甚众。翌日,契丹主与其母亲鼓众急击,发矢如雨。延渥分兵拒守益坚,契丹遁去,死者三万余,伤者倍之,获铠甲、兵矢、竿牌数百万,驿书以闻。赐延渥锦袍、金带,将士缗钱,迁延渥本州团练使。以通判、太子中允陆元凯为国子博士,赐绯;推官李翔为太子中允;录事参军蔡亨为右赞善大夫;侍禁、兵马监押王诲,殿直、贝冀同巡检史普为内殿崇班充职如故。
后周广顺初年,郭进移任淄州刺史。广顺二年(952),淄州吏民到观察使处推举留任郭进。这年秋天,郭进升迁登州刺史。恰逢群盗进攻抢劫居民,郭进率领镇兵讨平之,郭进治军清明严肃,百姓官吏千余人到朝廷请求建立“屏盗碑”,朝廷同意了。显德初年,郭进改任卫州刺史,卫、赵、邢、氵名诸州之间多亡命之人,凭借汲郡依山而被黄河围绕,容易在此出没,等候时机武力剽掠,官吏捕捉他就逃去,所以多年不能灭绝其同党。郭进尽知其情况,于是设计派人挑动他们,几个月就把这批亡命者剪灭无余,该郡百姓又请求立碑记载他的事迹。郭进改任氵名州团练使,有善政,其郡百姓又到朝廷请求为郭进立碑颂德,皇帝诏令左拾遗郑起撰碑文赐之。郭进曾经在州城四周种植柳树,濠中种上荷花蒲荻,后来越来越繁茂。百姓见之,有的人流下了泪,说:“这是郭公所种的啊!”
初,戍棚垂板护城才数寸许,契丹射之,矢集其上凡二百余。及请葺城,诏取板视之,真宗颇称其劳。又闻城守之际,陆元凯流矢中面,史普勇敢不避敌,复迁元凯屯田员外郎、普尚食副使。普寻卒,又录其子昭度为右侍禁,昭俭为奉职。
建隆初年,宋太祖亲征泽州、潞州,郭进升任氵名州防御使,充任西山巡检。他曾与曹彬、王全斌入太原境内,俘获几千敌人。开宝二年(969),宋太祖亲征河东,以郭进为行营前军马军都指挥使。开宝九年,宋朝派将领征伐河东,任命郭进为河东道、忻代等州行营马步军都监,他招徕山后诸州百姓三万七千余人。太平兴国初年,郭进任云州观察使,判邢州,仍旧兼任西山巡检,皇帝赐他京城道德坊第一区。
二年,延渥徙知邢州,历天雄军、贝州副都部署,知冀、贝、博三州。大中祥符八年入朝,以疾,连赐告,换右领军卫大将军,领演州团练使。明年,从其请,以左武卫大将军致仕。天禧初,卒。子宗禹,为内殿崇班。
大平兴国四年(979),皇帝将亲征太原,先命郭进分兵控制石岭关,任都部署,以防备北边契丹。契丹果然侵犯石岭关,郭进大破契丹兵,又攻破敌方西龙门砦,俘割敌人左耳来献功,从此并州一带敌人丧失了斗志。当时田钦祚监石岭军事,他肆意做以非法手段求得利益等违法的事,郭进虽然没有力量禁止他做违法的事情,但也屡次在言谈中显露。郭进是武人,性情刚烈,战功很高,田钦祚以别的事侵犯他,他不甘心又无奈,自杀死,时年五十八岁,田钦祚以郭进暴死的名义向上报告。宋太宗悼惜郭进良久,赠其安国军节度使,派宦官护葬。后来宋太宗颇闻郭进死因,于是罢去田钦祚内职,出外任房州团练使。
杨美,并州文水人。本名光美,避太宗旧名改焉。美状貌雄伟,武力绝人,以豪侠自任。汉乾祐中,周祖征三叛,美杖策诣军门求见,周祖召与语,壮之,留帐下。广顺初,累迁禁军大校,从世宗征淮南,以功擢铁骑都指挥使,领白州刺史。
郭进有才干,轻视钱财而喜好布施,但其性喜欢杀人,士卒稍有违令,必定置之于死地,他在家管理婢仆也是这样。他在西山,宋太祖派遣守卫的兵士,一定告谕士兵说“:你们要谨慎奉守法令。否则我尚能宽恕你们,郭进会杀你们。”郭进驾御部下严厉如此。然而,郭进能以权道用人,曾经有军校从西山到朝廷诬告郭进,宋太祖查知其情形,对身边的人说“:这人有过失害怕处罚,故诬告郭进求免其处罚罢了。”太祖派使者把这人送给了郭进,令郭进杀之。恰逢并州敌人入侵,郭进对诬告他的军校说:“你胆敢诬告我,确实有胆力气魄。今天免你的罪,你能出其不意杀死并州敌人,我就向朝廷推荐你;如果你战败了,可自己去投奔河东。”这人欢呼听命,果然导致克敌报捷。郭进立即把其事报告朝廷,请求升其官职,宋太祖听从了郭进的建议。
太祖与美有旧,即位,以为内殿直都知。建隆三年,升青州北海县为军,以美为军使。为政尚简易,民皆德之。乾德二年,召还,北海民数百诣阙乞留,诏谕之不去,笞为首者始罢。迁马步军都头。会讨蜀,以美为归州路战棹左右厢都指挥使。蜀平,迁内外马步军副都军头,领恩州团练使。开宝二年,改领端州防御使。六年,加都军头,领宣州观察使。俄授虎捷左右厢都指挥使,领河西军节度。会遣党进、潘美征太原,命美为行营马军都虞候。太平兴国二年冬,出为保静军节度。三年夏,以疾求解官归京师,寻医药,诏遣内侍与道士马志视之。未几,卒,年四十八,赠侍中。命中使护葬。美为人任气好施,凡得予赐及奉禄,尽赒给亲戚故旧。死之日,家无余财,人多叹息之。
起初,开宝年间,宋太祖命令有关部门建造宅第赏赐郭进,全部采用筒瓦。有关部门上言说,按旧制不是亲王公主的房屋不能用这种瓦。宋太祖发怒道:“郭进镇守西山十多年,使我无北顾之忧。我看待郭进岂能不如自己的儿女呢?赶快前往监督工役,不要再妄说。”太平兴国初年,又赏赐郭进住宅一区。
何继筠,字化龙,河南人。父福进,历事后唐至周,累官忠武、成德、天平三节度。继筠幼时与群儿戏,必分行伍为战阵之象。晋初,补殿直。周祖讨三叛,表继筠从行。贼平,改供奉官。广顺初,福进镇真定,署衙内都校,尝领偏师出土门,与并人战,斩首数千级,以功领钦州刺史。契丹将高模翰率二千骑扰深、冀,以苇栰度胡卢河。继筠与虎捷都指挥使刘诚诲率兵拒之,至武强,获老稚千余人,模翰遁去。俄随福进入朝,为内殿直都知。福进卒,起复,为濮州刺史,领兵戍静安军。契丹内侵,继筠逆击败之,改棣州刺史。世宗征瓦桥关,命继筠以所部兵出百井道,破并人数千众。恭帝即位,以为西北面行营都监。
姚内斌,平州卢龙人。初在契丹为官,任关西巡检、瓦桥关使。后周显德六年(959),宋太祖跟从周世宗北征,军驻瓦桥关,姚内斌率五百人以城投降。周世宗任他为汝州刺史,吏民到朝廷推举姚内斌留任,后周恭帝下诏表扬姚内斌。他本名触犯宣祖名讳下一字,遂改用现名。他跟从平定李筠,改任虢州刺史。西夏数次侵犯西边疆域,朝廷以姚内斌任庆州刺史兼青、白两池榷盐制置使。他在郡十多年,西夏畏伏,不敢侵犯边塞,称他为“姚大虫”,是说他威武猛烈。
建隆二年,升棣州为团练,以继筠充使。三年,命为关南兵马都监。乾德四年,加本州防御使。开宝元年秋,命昭义节度李继勋等征太原,以继筠为先锋部署。至涡河,与并人遇,击走之,夺汾河桥,败其众于城下,获马五百匹,擒其将张环、石赟以献。二年春,太祖亲征晋阳,契丹来援。继筠时屯兵阳曲县,驿召至行在所,授以方略,命将精骑数千赴石岭关拒契丹,谓之曰:"翌日亭午,俟卿来奏捷也。"至期,帝御北台以俟。见一骑自北来,亟遣逆问之,乃继筠子承睿来献捷。生擒刺史二人,获生口百余,斩首千余级,马七百余匹,器甲甚众。初,并人恃契丹为声援,及捷奏,太祖命以所获首级、铠甲示城下,并人丧气。继筠以功拜建武军节度、判棣州。三年,来朝,诏赐鞍马、戎杖,令戍边。四年秋,来朝,疽发背。车驾幸其第,锡赍甚厚。未几,卒,年五十一。帝亲临之,为之流涕,从容谓侍臣曰:"继筠捍边有功,朕不早授方镇者,虑其数奇耳。今才领节制,果至沦没,良可惜也。"赠侍中,赙绢五百匹,中使护丧,令以生平所佩剑及介胄同葬。
起初,姚内斌投降,他的妻子儿女都在契丹。乾德四年(966),他的儿子姚承赞秘密从幽州来归附。乾德五年,幽州百姓田光嗣等人又带姚内斌儿女六人从小路来归附,宋太祖一同召见他们,赏赐衣服、缗钱、鞍马,命令宦官护送还姚内斌。开宝四年(971),太祖召他赴朝廷,太祖皇帝待他很优厚,又派他归治所。开宝七年春,姚内斌突然得病去世,终年六十四岁。太祖遣宦官护丧,归葬洛阳,常规所送治丧财物以外,赐其子田地三十顷。姚承赞任供奉官、..门祗候,他死于战场;姚承鉴官至殿中丞。
继筠深沉有智略,前后备边二十年,与士卒同甘苦,得其死力。善揣边情,边人畏伏,多画像祠之。子承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