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杂传第四十
○杜重威
杜重威,朔州人。他的妻子石氏,是晋高祖的妹妹,晋高祖登上帝位,封石氏为公主,授任杜重威为舒州刺史,让他统管禁军。
杜重威,朔州人也。其妻石氏,晋高祖之女弟。高祖即帝位,封石氏为公主, 拜重威舒州刺史,以典禁兵。从侯益攻破张从宾于汜水,以功拜潞州节度使。范延 光反于鄴,重威从高祖攻降延光,徙领忠武,加同平章事。又徙领天平,迁侍卫亲 军都指挥使。
跟随侯益在汜水打败张从宾,因功授任潞州节度使。
安重荣反,重威逆战于宗城,重荣为偃月阵,重威击之不动。重威欲少却以伺 之,偏将王重胤曰:“两兵方交,退者先败。”乃分兵为三,重威先以左右队击其 两翼,战酣,重胤以精兵击其中军,重荣将赵彦之来奔,重荣遂大败,走还镇州, 闭壁不敢出。重威攻破之,以功拜重威成德军节度使。
范廷光在邺都反叛,杜重威跟随晋高祖收服范延光,调领忠武,加同平章事。
重威出于武卒,无行而不知将略。破镇州,悉取府库之积及重荣之赀,皆没之 家,高祖知而不问。及出帝与契丹绝好,契丹连岁入寇,重威闭城自守,属州城邑 多所屠戮。胡骑驱其人民千万过其城下,重威登城望之,未尝出救。
又调领天平,升任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安重荣反叛,杜重威在宗城迎战,安重荣摆偃月阵,杜重威攻打不动。
开运元年,加重威北面行营招讨使。明年,引兵攻泰州,破满城、遂城。契丹 已去至古北,还兵击之,重威等南走,至阳城,为虏所困,赖符彦卿、张彦泽等因 大风奋击,契丹大溃。诸将欲追之,重威为俚语曰:“逢贼得命,更望复子乎?” 乃收马驰归。
杜重威打算稍稍后撤等待时机,偏将王重胤说:“两军刚交战,后退的先败。”于是分兵三路,杜重威先命左右队攻打对方的两翼,战斗激烈时,王重胤又率精兵攻打对方的中军,安重荣部将趟彦之前来投奔,安重荣于是大败,逃回镇州,关闭营垒不敢出战。
重威居镇州,重敛其民,户口凋敝,又惧契丹之至,乃连表乞还京师。未报, 亟上道,朝廷莫能止,即拜重威为鄴都留守。而镇州所留私粟十馀万斛,殿中监王 钦祚和市军储,乃录以闻,给绢数万匹以偿之,重威大怒曰:“吾非反者,安得籍 没邪!”
杜重威攻破镇州,因功授任杜重威为成德军节度使。
三年秋,契丹高牟翰诈以瀛州降,复以重威为北面行营招讨使。是秋,天下大 水,霖雨六十馀日,饥殍盈路,居民拆木以供爨,剉藁席以秣马牛,重威兵行泥潦 中,调发供馈,远近愁苦。重威至瀛州,牟翰已弃城去,重威退屯武强。契丹寇镇、 定,重威西趋中渡桥,与虏夹滹沱河而军。偏将宋彦筠、王清渡水力战,而重威按 军不动,彦筠遂败,清战死。转运使李穀教重威以三脚木为桥,募敢死士过河击贼, 诸将皆以为然,独重威不许。
杜重威是军人出身,没有德行而又不懂为将的谋略。
契丹遣骑兵夜并西山击栾城,断重威军后。是时,重威已有异志,而粮道隔绝, 乃阴遣人诣契丹请降。契丹大悦,许以中国与重威为帝,重威信以为然,乃伏甲士, 召诸将告以降虏。诸将愕然,以上将先降,乃皆听命。重威出降表使诸将书名,乃 令军士阵于栅外,军士犹喜跃以为决战,重威告以粮尽出降,军士解甲大哭,声震 原野。契丹赐重威赭袍,使衣以示诸军,拜重威太傅。
攻破镇州后,将府库的积蓄和安重荣的资产全部夺取,自家吞没,晋高祖虽然知情却没有追问。
契丹犯京师,重威以晋兵屯陈桥,士卒饥冻,不胜其苦。重威出入道中,市人 随而诟之,重威俯首不敢仰顾。契丹据京师,率城中钱帛以赏军,将相皆不免,重 威当率万缗,乃诉于契丹曰:“臣以晋军十万先降,乃独不免率乎?”契丹笑而免 之,遣还鄴都。明年,契丹北归,重威与其妻石氏诣虏帐中为别。
到晋出帝和契丹绝交后,契丹连年进犯,杜重威闭城自守,所属州县城邑大多受到屠杀。
汉高祖定京师,拜重威太尉、归德军节度使,重威惧,不受命。遣高行周攻之, 不克,高祖乃自将攻之。遣给事中陈同以诏书召之,重威不听命,而汉兵数败,围 之百馀日。初,契丹留燕兵千五百人在京师,高祖自太原入,告者言其将反,高祖 悉诛于繁台,其亡者奔于鄴。燕将张琏先以兵二千在鄴,闻燕兵见杀,乃劝重威固 守。高祖已杀燕兵,悔之,数遣人招琏等,琏登城呼曰:“繁台之诛,燕兵何罪? 既无生理,请以死守!”重威食尽,屑麹而食,民多逾城出降,皆无人色。重威乃 遣判官王敏及其妻相次请降,高祖许之。重威素服出见高祖,高祖赦重威,拜检校 太师、守太傅、兼中书令。悉诛琏及重威将吏,而录其私帑,以重威归京师。
胡骑驱赶他成千上万的百姓经过城下,杜重威登城瞭望,却没有出城营救。
高祖病甚,顾大臣曰:“善防重威!”高祖崩,秘不发丧,大臣乃共诛之,及 其子弘璋、弘璨、弘璲尸于市,市人蹴而诟之,吏不能禁,支裂蹈践,斯须而尽。
开运元年,加封杜重威为北面行营招讨使。
○李守贞
第二年,率领军队攻打泰州,攻破满城、遂城。
李守贞,河阳人也。晋高祖镇河阳,以为客将,其后尝从高祖,高祖即位,拜 客省使。监马全节军破李金全于安州,以功拜宣徽使。
契丹已撤军到达古北,回师攻击,杜重威等南逃,到达阳城,被契丹军围困,幸亏符彦卿、张彦泽等人藉大风之势奋力出击,契丹大败逃走。
出帝即位,杨光远反,召契丹入寇。守贞领义成军节度使,为侍卫亲军都虞候, 从出帝幸澶州。麻荅以奇兵入郓州,渡马家口,栅于河东。守贞驰往破之,契丹兵 多溺死,获马数百匹,裨将七十馀人。徙领泰宁军节度使,以兵二万讨之。光远降, 其故吏宋颜悉取光远宝货、名姬、善马献之守贞,守贞德之,阴置颜麾下。是时, 凡出师破贼,必有德音赦其馀类。而光远党与十馀人皆亡命,捕之甚急,枢密使桑 维翰缓其制书,久而不下。言事者告颜匿守贞所,诏取颜杀之,守贞大怒,乃与维 翰有隙。
将领们想要追击,杜重威用俚语说:“碰上盗贼而逃脱性命,还指望再得个儿子吗?”于是收兵驰马而回。
贼平行赏,守贞悉以黦茶染木给之,军中大怒,以帛裹之为人首,枭于木间, 曰:“守贞首也。”守贞以功拜同平章事,赐以光远旧第,守贞取旁官民舍大治之, 为京师之甲。出帝临幸,燕锡恩礼,出于诸将。
杜重威在镇州,大肆搜刮百姓,使镇州人凋敝,又怕契丹前来进犯,于是接连上表请求回到京师,还没有等到答复,就急忙上路,朝廷不能制止,就授任杜重威为邺都留守。
契丹入寇,出帝再幸澶州,杜重威为北面招讨使,守贞为都监。晋兵素骄,而 守贞、重威为将皆无节制,行营所至,居民豢圉一空,至于草木皆尽。其始发军也, 有赐赉,曰“挂甲钱”,及班师,又加赏劳,曰“卸甲钱”,出入之费,常不下三 十万,由此晋之公私重困。守贞与重威等攻下泰州,破满城,杀二千馀人。还,为 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领天平军节度使,又领归德。
而在镇州留下私人的粮十多万斛,殿中监王钦祚向百姓议债购买粮食作为军备,于是登记上报,给他几万匹丝绸作抵偿,杜重威大怒说:“我不是反叛的人,怎能登记没收财产:”三年秋,契丹高牟翰诈称以瀛州投降,又任命杜重威为北面行营招讨使。
是时,出帝遣人以书招赵延寿使归国,延寿诈言思归,愿得晋兵为应,而契丹 高牟翰亦诈以瀛州降,出帝以为然,命杜重威等将兵应之。初,晋大臣皆言重威不 忠,有怨望之心,不可用,乃用守贞。是时,重威镇魏州,守贞尝将兵往来过魏, 重威待之甚厚,多以戈甲金帛奉之。出帝尝谓守贞曰:“卿常以家财散士卒,可谓 忠于国者乎!”守贞谢曰:“皆重威与臣者。”因请与重威俱北。于是卒以重威为 招讨使,守贞为都监,屯于武强。契丹寇镇、定,守贞等军于中渡,遂与重威降于 契丹。契丹以守贞为司徒。契丹犯京师,拜守贞天平军节度使。
这年秋天,天下大雨成灾,大雨六十多天不停,饿死的人充斥道路,居民们拆除木器用来烧饭,锉磨蓁席喂养牛马,杜重威的军队在泥水中行进,调发百姓供应军需,远近愁苦不堪。
汉高祖入京师,守贞来朝,拜太保、河中节度使。高祖崩,杜重威死,守贞惧, 不自安,以谓汉室新造,隐帝初立,天下易以图,而门下僧总伦以方术阴干守贞, 为言有非常之相,守贞乃决计反。而赵思绾先以京兆反,遣人以赭黄衣遗守贞,守 贞大喜,以为天人皆应,乃发兵西据潼关,招诱草寇,所在窃发。汉遣白文珂、常 思等出军击之。已而王景崇又以凤翔反,景崇与思绾遣人推守贞为秦王,守贞拜景 崇等官爵。又遣人间以蜡丸书遗吴、蜀、契丹,使出兵以牵汉。
杜重威到达瀛州,高牟翰已弃城逃去,杜重威退兵屯驻武强。
文珂等攻景崇、思绾等久无功,隐帝乃遣枢密使郭威率禁兵将文珂等督攻之。 诸将皆请先击思绾、景崇,威计未知所向。行至华州,节度使扈彦珂谓威曰:“三 叛连衡,以守贞为主,守贞先败,则思绾、景崇可传声而破矣。若舍近图远,使守 贞出兵于后,思绾、景崇拒战于前,则汉兵屈矣。”威以为然,遂先击守贞。
契丹侵犯镇、定二州,杜重威向西急行军至中渡桥,和契丹隔着滹沱河布阵。
是时,冯道罢相居河阳,威初出兵,过道家问策,道曰:“君知博乎?”威少 无赖,好蒲博,以为道讥之,艴然而怒。道曰:“凡博者钱多则多胜,钱少则多败, 非其不善博,所以败者,势也。今合诸将之兵以攻一城,较其多少,胜败可知。” 威大悟,谋以迟久困之,乃与诸将分为三栅,栅其城三面,而阙其南,发五县丁夫 筑长城以连三栅。守贞出其兵坏长城,威辄补其所坏,守贞辄出争之,守贞兵常失 十三四,如此逾年,守贞城中兵无几,而食又尽,杀人而食。威曰:“可矣。”乃 为期日,督兵四面攻而破之。初,守贞召总伦问以济否,总伦曰:“王当自有天下, 然分野方灾,俟杀人垂尽,则王事济矣。”守贞以为然。尝会将吏大饮,守贞指画 虎图曰:“吾有天命者中其掌。”引弓一发中之,将吏皆拜贺,守贞益以自负。城 破,守贞与妻子自焚,汉军入城,于烟烬中斩其首,传送京师,枭于南市,其馀党 皆磔之。
偏将宋彦筠、王清渡河奋为作战,而杜重威按兵不动,宋彦筠因此被打败,王清阵亡。
○张彦泽
转运使李谷教杜重威用三脚木建桥,招募不怕死的士兵过河攻打贼军,将领们都认为对,惟独杜重威不同意。
张彦泽,其先突厥部人也。后徙居阴山,又徙太原。彦泽为人骁悍残忍,目睛 黄而夜有光,顾视如猛兽。以善射为骑将,数从庄宗、明宗战伐。与晋高祖连姻, 高祖时,已为护圣右厢都指挥使、曹州刺史。与讨范延光,拜镇国军节度使,岁中, 徙镇彰义。
契丹派骑兵连夜沿着西山攻打乐城,截断杜重威军队的后路。
为政暴虐,常怒其子,数笞辱之。子逃至齐州,州捕送京师,高祖以归彦泽。 彦泽上章请杀之,其掌书记张式不肯为作章,屡谏止之。彦泽怒,引弓射式,式走 而免。式素为彦泽所厚,多任以事,左右小人皆素嫉之,因共谗式,且迫之曰: “不速去,当及祸。”式乃出奔。彦泽遣指挥使李兴以二十骑追之,戒曰:“式不 肯来,当取其头以来!”式至衍州,刺史以兵援之门邠州,节度使李周留式,驰骑 以闻,诏流式商州。彦泽遣司马郑元昭诣阙论请,期必得式,且曰:“彦泽若不得 张式,患在不测。”高祖不得已,与之。彦泽得式,剖心、决口、断手足而斩之。
这时,杜重威已有二心,而运粮通道被隔鲍,于是暗中派人去向契丹请求投降。
高祖遣王周代彦泽,以为右武卫大将军。周奏彦泽所为不法者二十六条,并述 泾人残敝之状,式父鐸诣阙诉冤,谏议大夫郑受益、曹国珍,尚书刑部郎中李涛、 张麟,员外郎麻麟、王禧伏阁上疏,论彦泽杀式之冤,皆不省。涛见高祖切谏,高 祖曰:“彦泽功臣,吾尝许其不死。”涛厉声曰:“彦泽罪若可容,延光铁券何在!” 高祖怒,起去,涛随之谏不已,高祖不得已,召式父鐸、弟守贞、子希范等,皆拜 以官,为蠲泾州民税,免其杂役一年,下诏罪己,然彦泽止削阶、降爵而已。于是 国珍等复与御史中丞王易简率三院御史诣阁门连疏论之,不报。
契丹人十分高兴,许诺拿中原让垄重邀称帝,杜重威信以为真,于是埋伏甲兵,召集将领们宣布向虏军投降。
出帝时,彦泽为左龙武军大将军,迁右武卫上将军,又迁右神武统军。自契丹 与晋战河北,彦泽在兵间,数立战功,拜彰国军节度使。与契丹战阳城,为契丹所 围,而军中无水,凿井辄坏,又天大风,契丹顺风扬尘奋击甚锐,军中大惧。彦泽 以问诸将,诸将皆曰:“今虏乘上风,而吾居其下,宜待风回乃可战。”彦泽以为 然。诸将皆去,偏将药元福独留,谓彦泽曰:“今军中饥渴已甚,若待风回,吾属 为虏矣!且逆风而战,敌人谓我必不能,所谓出其不意。”彦泽即拔拒马力战,契 丹奔北二十馀里,追至卫村,又大败之,契丹遁去。
将领们惊愕不已,因上将先投降,于是都从命了。
开运三年秋,杜重威为都招讨使,李守贞兵马都监,彦泽马军都排阵使。彦泽 往来镇、定之间,败契丹于泰州,斩首二千级。重威、守贞攻瀛州不克,退及武强, 闻契丹空国入寇,惶惑不知所之,而彦泽适至,言虏可破之状,乃与重威等西趋镇 州。彦泽为先锋,至中渡桥,已为虏所据,彦泽犹力战争桥,烧其半,虏小败却, 乃夹河而寨。
杜重威拿出降表让将领们签名,于是命令士兵在栅寨外摆开阵势,士兵们还欢喜跳跃以为是要与敌决战,杜重威告诉他们粮食吃完出去投降,士兵们都脱下镗甲大哭起来,声震原野。
十二月丙寅,重威、守贞叛降契丹,彦泽亦降。耶律德光犯阙,遣彦泽与傅住 兒以二千骑先入京师,彦泽倍道疾驱,至河,衔枚夜渡。壬申夜五鼓,自封丘门斩 关而入。有顷,宫中火发,出帝以剑拥后宫十馀人将赴火,为小吏薛超所持。彦泽 自宽仁门传德光与皇太后书入,乃灭火。大内都点检康福全宿卫宽仁门,登楼觇贼, 彦泽呼而下之,诸门皆启。彦泽顿兵明德楼前,遣傅住兒入传戎王宣语,帝脱黄袍, 素服再拜受命。使人召彦泽,彦泽谢曰:“臣无面目见陛下。”复使召之,彦泽笑 而不答。
契丹赐给杜重威红袍,让他穿上巡视军队,授任杜重威为太傅。
明日,迁帝于开封府,帝与太后、皇后肩舆,宫嫔、宦者十馀人皆步从。彦泽 遣控鹤指挥使李筠以兵监守,内外不通。帝与太后所上德光表章,皆先示彦泽乃敢 遣。帝取内库帛数段,主者曰:“此非帝有也。”不与。又使求酒于李崧,崧曰: “臣家有酒非敢惜,虑陛下忧躁,饮之有不测之虞,所以不敢进。”帝姑乌氏公主 私赂守门者,得入与帝诀,归第自经死。德光渡河,帝欲郊迎,彦泽不听,遣白德 光,德光报曰:“天无二日,岂有两天子相见于道路邪!”乃止。
契丹侵犯京师,杜重威率晋兵屯驻陈桥,士兵饥寒交迫,不龙忍受痛苦。
初,彦泽至京师,李涛谓人曰:“吾祸至矣!与其逃于沟窦而不免,不若往见 之。”涛见彦泽,为俚语以自投死,彦泽笑而厚待之。
杜重威在路上出入,街上的人跟着骂他,杜重威低头不敢仰视。
彦泽自以有功于契丹,昼夜酣饮自娱,出入骑从常数百人,犹题其旗帜曰“赤 心为主”。迫迁出帝,遂辇内库,输之私第,因纵军士大掠京师。军士逻获罪人, 彦泽醉不能问,真目视之,出三手指,军士即驱出断其腰领。皇子延煦母楚国夫 人丁氏有色,彦泽使人求于皇太后,太后迟疑未与,即劫取之。彦泽与阁门使高勋 有隙,乘醉入其家,杀数人而去。
契丹占据京师,搜刮城中钱财赏赐军队,将相都不能幸免,杜重威应当交钱一万缙,于是向契丹诉苦说:“我率晋军十万人先投降,还不能免交吗?”契丹人一笑答应了,派他回邺都。
耶律德光至京师,闻彦泽劫掠,怒,锁之。高勋亦自诉于德光,德光以其状示 百官及都人,问:“彦泽当诛否?”百官皆请不赦,而都人争投状疏其恶,乃命高 勋监杀之。彦泽前所杀士大夫子孙,皆缞绖杖哭,随而诟詈,以杖朴之,彦泽俯首 无一言。行至北市,断腕出锁,然后用刑,勋剖其心祭死者,市人争破其脑,取其 髓,脔其肉而食之。
第二年,契丹返回北方,杜重威和他的妻子石氏到契丹帐中告别。
呜呼,晋之事丑矣,而恶亦极也!其祸乱覆亡之不暇,盖必然之理尔。使重威 等虽不叛以降虏,亦未必不亡;然开虏之隙,自一景延广,而卒成晋祸者,此三人 也。视重威、彦泽之死,而晋人所以甘心者,可以知其愤疾怨怒于斯人者,非一日 也。至于争已戮之尸,脔其肉,剔其髓而食之,撦裂蹈践,斯须而尽,何其甚哉! 此自古未有也。然当是时,举晋之兵皆在北面,国之存亡,系此三人之胜败,则其 任可谓重矣。盖天下恶之如彼,晋方任之如此,而终以不悟,岂非所谓“临乱之君, 各贤其臣”者欤?
漠高祖平定了京师,授任杜重威为太尉、归德军节度使,杜重威害怕,不接受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