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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山奉旨葬仁贵 应举投亲遇不良

  山奉旨葬仁贵 应举投亲遇不良

  且说大唐皇帝高宗征西回京,西番来贡七十余国,天子大悦。一日坐朝,鲁国公程咬金上朝将薛氏征西之功启奏。高宗听了,即加封薛丁山为两辽王,命工部督造王府,开销钱粮。工部领旨。又封丁山长子薛勇汉州总兵;次子薛猛红罗总兵;三子薛刚登州总兵;四子薛强雁门总兵。大夫人窦仙童为定国夫人;二夫人陈金定为保国夫人;三夫人樊氏功劳最大,封威宁侯,一品夫人。其父薛仁贵,身丧西凉,追谥文侯,立庙四时享祭。柳氏、樊氏,俱封一品太夫人。其余部伍各官,俱恩赐一级。丁山父子谢恩出朝,向鲁国公王府叩谢。所有各家功臣,俱至薛府拜贺,丁山一一回拜。

  且表工部建造王府,三月完工。丁山卜吉进了王府,长子勇,次子猛,辞了祖母、父亲和三位母亲,拜别上任而去。各府爵主相送饯行在十里长亭之上。且表丁山在府,对四子薛强道:“我儿,你二兄俱已上任去了,为父心中有一事,为儿年轻不能差你。”薛强上前欢膝跪下,说道:“爹爹有事示知,孩儿可以任用。”丁山道:“吾儿,你父在西凉时,曾许下上房州还愿,欲差你三兄前往,但他暴躁好酒,又恐中途生事,故此留在京中。你往雁门,正是顺路,所以着你前去。”薛强答应,拜别父亲并母亲三位夫人,二位祖母太夫人。窦氏及两辽王和陈、樊二位夫人叮嘱儿子路上小心。薛强领命,带了数员家将,竟往四川而去。丁山思念父亲骸骨尚未安葬,即与太夫人及三位夫人商议。窦夫人道:“这是正大之事,相公就告假辞主,速往山西安葬,不可怠忽。”丁山又道:“目下朝廷十分隆重,倘不准告假,如之奈何?”梨花道:“这不难,若主上有阻,相烦程先生一保,再无不准之理。”丁山夫妇商议已定,即写奏章,次日上朝。一面到鲁国公程咬金处,说:“欲往山西安葬先人,求上柱国在圣主驾前力保。”咬金听了,呵呵大笑道:“你夫妻有此孝心,万事俱在老夫身上力保。”丁山拜谢回府,准备明日上朝。

  次日五更三点,高宗驾坐早朝,传旨众官有事奏上,无事退朝。只见左班中闪出一员大臣,象笏紫袍乌靴,俯伏金阶奏道:“臣两辽王薛丁山,有本上奏。为臣父平辽王薛仁贵,随驾平西,现停在报恩寺中,尚未安葬,非人子之本心。乞恩赐臣葬父于山西,事毕回京供职。”高宗将表细看,说道:“王兄,朕欲留你在朝,同享富贵,以报卿平西大功。卿既思葬父,亦人子之分,权依所奏,朕仍撤宫前鼎炉,以王礼安葬,委部御祭,留威宁侯樊夫人在朝辅政。”丁山谢恩。天子进入后宫,文武各散。丁山回到府中,与二位太夫人,三位夫人说知,次日别了诸公爷,同了太夫人、少夫人,合家大小抚柩出京,只留樊梨花及三公子薛刚在京。天子即差人到山西御葬,有左相徐敬业,右相魏旭,各家公爷文武百官,送至十里之外,另备礼物助葬。天子又赐黄金一千两,白银万两,金瓜月斧,上方宝剑。倘山西有不肖官员,任先斩后奏,准告假三年,葬事完了,即回京供职。丁山望阙谢恩,百官俱在午门相候。丁山一见咬金,上前施礼:“下官有一事相托。”咬金道:“何事?”丁山说:“晚生三子薛刚在京,他性浮好酒,倘不守礼法,烦请上柱国匡正。”咬金说:“这个自然,无劳挂心。”丁山即唤樊梨花,同薛刚出堂叮嘱一番,然后放炮起马,一路官员迎接。

  且说薛刚见父亲去了,更无拘束,结交秦梦之子阔面虎秦红,尉迟景诨名白面虎,罗昌诨名笑面虎,王宗立诨名金毛虎,太岁程月虎等,互相意气相投,长安城中,人人惧怕,皆云五虎一太岁。或到教场走马射箭,或到酒店中吃醉生事,城中文武官员俱不敢惹,就是鲁国公程咬金亦奈何他们不得。忽一日有一人乃山西人氏,姓薛名应举,前至京中求名,二则探亲。其妻王氏亦随同相伴,正遇着张君左之子张保同了许多家丁在街上走过。张保在马上看见王氏生得十分美貌,满心欢喜,令家丁唤他夫妇回话。家丁领命,来到薛应举面前说道:“我家公子唤你夫妇到府中问话。”应举道:“吾与你家公子素不相识,有何话问?”众家丁道:“见了自然相识,且有好处。”说着扯住就走。王氏哀告,哪里肯听。王氏夫人大叫道:“清平世界,又不犯法,白日拿人何故?”街上人见张府势大,谁敢上前相劝。拿到府中,禀告公子道:“一双夫妇已唤到了。”张保见了,满面笑容道:“兄长尊姓大名?何方人氏?因何到此?”应举见他问得有礼,甚是放心,乃回道:“小生系山西人氏,同妻王氏到京,一则求名,二则探亲。今经唤来,两不相识,求公子发放,我夫妇二人感恩不浅。”张保道:“你既投亲不遇,在京无靠,尔妻王氏,我十分中意,今已留在府中,不若多把些银子与你,回去另娶如何?”应举听了,大怒道:“我堂堂男子,满腹经纶,岂是卖妻子的?快放我等,如其不允,不肯甘休。”张保道:“你妻子来得去不得。”吩咐将王氏锁在后堂,将应举提出府前,王氏看见,扯住丈夫,大骂张保:“你这狗男子,倚父奸雄,强逼良民妻子为妾。倘得诉于天子,处治你一门,方消我恨。”张保听了大怒:“你如此可恶。”吩咐左右将这奴才解到西安府去,说他盗取张府金银。左右领命,将应举捆住,解往西安而去。那西安知府见是张府发来的盗犯,屈打成招,问成死罪,次日处决。

  且言那王氏被张保叫众侍女捉入后堂去,吓得魂不附体,两手被捆,无可奈何,只是大哭,泪如雨下。张保笑道:“娘子不必悲伤,且从我罢!日后少不得有个小夫人之位。若阻抗不从,亦难得回乡。你丈夫做了强盗,西安知府问成死罪,更不能活的了。”王氏听得丈夫被屈,问成大辟,越发心如刀刺,把头向张保乱撞。张保性急,正要用强,忽家人报知相爷回府,唤公子问话。张保无奈,即将王氏交老妈看守在后花园内,夜里再与她成亲,即出中堂而去。老妈同王氏到后花园中,老妈问其根由,王氏将丈夫被诬,并己之苦,诉了一番。老妈道:“我听娘子之哭,已有哀怜之心。你且坐息片刻,待晚上人静放你走。那公子害怕相爷知道,必不追究。”王氏听了老妈之言,转悲为喜,双膝跪下道:“老妈若救了贱妾,我夫妇来生犬马相报。”老妈道:“娘子请起。”待至二更,老妈开了园门,王氏逃去。王氏再三致谢活命之恩。

  且言公子被相爷唤去,骂道:“有书不读,终日在后花园顽耍,今后若不在书房攻书,家法处治。”张保被禁一月有余。及至偷闲问起,老妈回说王氏投池身死。

  且言王氏逃出,无亲可投,暂在尼庵宿了一夜。次日走到街坊上,打听丈夫下落,忽闻人说,明日午时监斩大盗。王氏一闻此言,即问道:“长安城中要斩何人?”街坊道:“斩的是盗张府金银的外方人,姓薛名应举。”王氏听了丈夫名字,大叫一声,晕倒在地。街邻救醒,王氏骂道:“张保,与你前生无冤,今世无仇,何故将我夫妻害得如此?真痛杀我也。”又大哭起来。街上人尽皆怜之,奈无力可救。且言是日薛刚同一班小英雄,在酒店内吃得大醉,经过状元坊游玩,来到金字牌坊,见一妇人哭倒在地。众小英雄喝开众人,着家丁上前问道:“这妇人因何痛哭?何方人氏,从头直说。”王氏止哭,说道:“妾身王氏,丈夫薛应举,同系山西人氏,丈夫求名,顺道探亲,两不相遇,被张君左之子张保抢至府中,强逼丈夫卖奴与他做妾。丈夫不从,争论几句,一时触怒,叫家丁将丈夫诬为强盗,捆送西安知府,问成大辟,明日午时斩首。故此小妇人在此,求仁人君子化口棺材,收殓丈夫,聊尽夫妻情分。”说完又哭。薛刚等听了,大怒道:“你既如此贞节,明日我等救他回去。你不可在此痛哭,恐张贼闻知,你丈夫就活不成了。”王氏叩谢回庵而去。众小英雄各回府中。街上人道:“此是他造化,遇了三爵主,谅亦救得。”

  不知后来如何解救。且看下回分解。